李诞没有离开脱口秀。
只是换了场子：
小红书，诞的小卖部，买手榜热度断层第一。
直播带货那么多人，为什么李诞一下场还是能脱颖而出？
看似漫不经心的爆火，其实背后有一番设计。
是李诞过往足迹的叠加效果。
首先，带货。
不是第一次了，早在2020年，李诞就在抖音开了直播间，连美妆都亲力亲为。
然后，在直播中间八卦逗趣，像是即兴脱口秀。
有时，他还会躺在床上直播，背景直接是个枕头。
延续了他“人间不值得”的作风，当初李诞在综艺上被夸精神状态超前，也是因为别的嘉宾都在忙着表现，而他却随地大小躺。
诞，又回来了。
到了今天，李诞依然是紧跟（超前）时代潮流，网友们心里独一条的蛔虫。
“李诞是个什么蛋？”
这个问题，以前也写过。
今天，或许可以补充一个新的答案：
一颗总能精准触发情绪价值的跳蛋。
01
诞在直播间卖故事
李诞的脱口秀，太省力了。
从一开始需要写稿背稿，使劲套带货话术。
到现在，粉丝已经自带干粮了：
私信投稿自己的八卦。
李诞需要做的，更像是对别人八卦的复读+reaction。
有办公室N角恋。
男同事跟办公室所有单身女同事都擦出过火花。
有豪门恩怨八点档。
老公在她的孕期纳妾，正宫闹离婚。
婆婆说：“他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有本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脱口秀素材源源不断。
李诞的reaction既不义正词严，也不循循善诱。
在李诞三份凉薄，七分嬉皮的嘴里。
所有的伦理问题都可以转化为：
乐子。
与其说是李诞手上有什么硬货。
不如说是他别具一格的气场，总能吸引来同频的快乐。
直播间这些故事，一则是李诞的筛选，另外也是粉丝的定向投放：
他们知道这样的故事，在这个场合出现才是合适的。
就像一位粉丝，自己是教师，诉苦说发现了一位同事在搞婚外情。
ta在苦恼什么，是三观的崩塌，或者纠结要不要提醒原配？
都不是。
只是担心同事东窗事发：
因为，那样ta就要被迫去顶替当班主任了。
是不是让人哭笑不得？
难怪有粉丝说：我买的不是零食，是李诞脱口秀的门票。
是狗血，是八卦。
也是功利的人性，隐秘的欲望。
02
不催你，只负责“懂你”
李诞被小红书姐妹封为“电子闺蜜”。
不管来信的故事多么离谱背德。
李诞永远不做道德判官，更不居高临下，主打一个纯净无爹味，通通接受。
他会先摸圆脸蛋，嘿嘿一笑，再摸脑瓜子，然后张嘴就是：
“哈哈哈姐妹儿。”
一条来信里。
“我”，谈了三任男友abc，每一任都舍得下本。
在李诞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搞融资呢？”
一条来信问：
“我希望自己喜欢帅哥，可总是喜欢上丑男怎么办？”
其他直播间，主播要么劈头盖脸骂，要么苦口婆心劝。
唯独李诞，会抄起牛肉干吸一口，龇牙一笑：
你算是问对人了！
认命吧，想追就去追，追到了看对方愿不愿意做医美呗。
再深入一点的回答呢？
没有了，毕竟，“感觉这立场不对，我有利益相关，姐们”。
一句话逗乐了观众，乐子都有了，答案还重要嘛？
其实。
李诞当然知道：
爱情的问题要是聊深了，可以展开一万字，放在《奇葩说》甚至能辩论上两集。
但他更知道
来直播间倾诉的人，不是真的想解决问题，只是想给情绪找一个出口。
而这一份情绪，扒拉掉狗血、八卦、背德的嘻哈外衣后，更深处，是一种对生活无力的下坠感。
感情，怎么说散就散？
“认识15年的男朋友，却因为权衡利弊抛弃了我，在我们还没正式分手的时候，就抱上了别人大腿。”
未来，到底路在何方？
“在职考研，超级迷茫，像在完成什么任务，考研考公国企私企都来一遍，但我只想去农场摘橘子。”
有点成绩，却如履薄冰。
“小镇做题家，年薪百万，一线城市有车有房有积蓄。”
人生赢家在炫耀？可拿出他的焦虑，又能击中无数人：
“传说中的996，压力大得喘不过气，就业环境又差得不敢跳槽。”
来信者的倾诉，简直是当下大众的负面情绪大全，疲惫、茫然、丧气、没劲、想躺平、又焦虑……
他们涌到李诞的直播间，就像深夜掏出了小玩具：
在现实无法获得一丝快乐，只能退回最本能的生理快感，乐一乐。
而李诞呢？
也很懂得一颗跳蛋的责任：
爽就完事了！
“开心点朋友们，人间不值得。”
在李诞那里。
如果摘橘子让你快乐，那就去摘橘子；如果跳槽让你焦虑，那就别跳槽；初入职场没法让领导满意，那人本来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还记得一封来信。
三十多岁，大龄离异，工作没前途，生活没希望……听着就让人心底里冒出焦虑感。
可李诞三言两语就能顺毛
换个方式描述，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没有家庭负担，工作稳定。
你可以说。
李诞对来信者的打哈哈，是一种习惯性的滑头滑脑。
毕竟很多年前，他就教过许知远怎么安全地赚钱——
过去。
我们可能会觉得，李诞有点过于“通透”了
三十岁的人，怎么就要对世界认输了？
我们甚至有点警惕他的反崇高、反意义。
但现在。
就算你要纠结于正确和正义：生活里能有多余的力气吗？可行的路径又存在吗？
李诞的建议当然没用。
但比起那些装成有用的答案，李诞起码有一个实实在在的用处：
让你在当下，开心了一下。
03
世界的大火，烧剩了李诞
在Sir看来。
李诞一直在处理，那道让他一战成名的辩题：
美术馆着火了，救猫还是救画？
世界在熊熊大火，是救远处的哭声，还是近处的哭声？
李诞的选择“救猫”：
近处的哭声你都不管，远方的哭声，你管得了吗？
一只猫，比《蒙娜丽莎》还有价值？
在现实里，恐怕不会。
事实上，李诞的回答，找到了一个最讨巧的角度：
没有人打算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也没有人会真的出现在一个猫和《蒙娜丽莎》并存的火场。
那么，听起来最舒服的答案，就是最正确的答案。
救名画，担负人类文化遗产，琢磨高大的艺术价值和道德义务，多累啊。
但猫就不同：
又软又萌，又贴近我们的生活。
李诞今天的直播间。
事实上也是各种文化业态，各种言论碰撞后，幸存下来的最人畜无害，最迎合取巧的一种形式。
事实上，今天李诞直播间里的“背德”故事。
当初并不只有轻飘飘的调侃和结构。
而是犀利地切开，赤裸裸地审视，大家可以光明正大地辩一辩：
《奇葩说》早期辩题，随便一个今天都能炸上热搜。
挑战婚姻伦理。
婚后遇见此生挚爱，要不要离婚？是否接受开放式婚姻？伴侣在婚姻中“开小差”，我要不要容忍TA？
窥探人心阴暗。
虚伪是好事吗？懒是不是人类之光？年纪轻轻“精致穷”，我错了吗？
甚至。
还有今天一开口就可能被骂“辱女”的当代电车难题：
要不要牺牲贾玲救大家？
但奇葩，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为了让我们打破束缚。
“是否接受开放式婚姻”。
反方持否定，天然具有群众优势。
但马薇薇没有选择打最容易的道德牌
开放与婚姻是矛盾的，当同时要求两个矛盾的东西，它不是不道德，而是不存在。
正方的柏邦妮，本来绝对劣势。
但一番狼虎之词后，比分大逆转：
一旦这个观念普及了
让开放的人找开放的人
保守的人找保守的人
尘归尘 土归土
吃素的人去吃素
吃荤的人去吃荤
让所有思想淫荡身体解放的人
X到一起去
不对比不知道。
原来，今天这么缺德的李诞直播间，在曾经的《奇葩说》面前，都只是小白兔遇上了大灰狼。
但大灰狼已经不见了。
今天还能蹦跶的，只有小白兔。
最初。
《今晚80后》李诞还顶着一头扎眼的红发，一脸正经地教人识别官方机构：
凡是那种网站做得特别土特别丑
验证码永远看不清
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就给你放音乐
好不容易接通了
说这个事我们解决不了
给你另外一个号码
这都是真的
这都是值得信赖的官方机构
后来。
这块天花板降低了一些。
辐射范围缩紧到了娱乐圈。
再后来。
犀利的吐槽，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废话文学，和不忍直视的无限捧哏。
好吧。
既然没法冒犯了，撒撒娇、吐吐苦水总可以了吧？
我们有了《脱口秀大会》。
可脱口秀过去几年里不停徘徊，最近才刚刚复出。
所以，李诞的直播间为什么挤满了那么多故事。
因为故事里。
我们更好地隐藏了态度，隐藏了表达。
又留下一丝精神喘息的缝隙：好像，也“不必如此”。
不是必须鸡血，躺下来又怎么了。
不是必须道貌岸然，玩玩抽象也无妨。
一个蛋的态度，在今天太被需要了：
不露出棱角。
不强硬碰撞。
也不孵化破壳而出的理想。
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全世界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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