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神雕侠侣》是金庸最糟糕的作品之一,其实在笔者看来,《神雕侠侣》之所以显得差,不过是因为它被夹在了《射雕英雄传》与《倚天屠龙记》之间,其实单单只将它视为一部独立的作品来看,还是十分出众的。
至少它将一个“情”字诠释到了极致。
全书剧情正是围绕李莫愁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展开,书中之人也多半为情所困,甚至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地方。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比如小龙女为何要阻止杨过杀甄志丙(旧版中的尹志平,新修版中更名为甄志丙)?要知道曾经的她甚至一度有心杀了杨过,难道杨过在她心中的地位还不及那毁了她清誉的道人?
答案或许并非如此。
一、对杨过的杀意
小龙女是绝色佳人,但抛开容貌不谈,她却是个十足的怪人,几乎没人能知道她的想法。
当初她与杨过在活死人墓中就差点上演了师徒相残的戏码,确切的说是小龙女要杀杨过。
当时的情况是李莫愁袭来,要抢师父留下的《玉女心经》,于是与师妹小龙女来上了一场生死对决,继而身受重伤,期间杨过为了保护小龙女,一度身处险境,可小龙女却没有丝毫感激,相反,她接下来的形容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书中只道:“杨过听她漠不在乎的谈论生死大事,也就再无顾忌,道:‘就算你不让我出去,等你死了,我就出去了。’小龙女道:‘我既说要照料你一生一世,就不会比你先死。’杨过道:‘为什么?你年纪比我大啊!’小龙女冷冷的道:‘我死之前,自然先杀了你。’杨过吓了一跳,说道:‘孙婆婆叫我也要照料你一生一世的……’小龙女微微一笑,道:‘你能照料我?大家一起死了,谁也不用照料谁。’”
(杨过、李莫愁剧照)
这种想法很奇怪,难道杀了杨过,不用照顾了,就算是完成了孙婆婆的意愿?这未免过于狠心了,人家孙婆婆也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吧。
只能说小龙女对杨过确实是狠心。
然而到了让她处决甄志丙的时候,她又变得心慈手软了。
二、对甄志丙的仁慈
古代女子视贞洁如命,失了贞洁,其实与丢了性命没太多区别,因此小龙女应该是十分痛恨那甄志丙的。
尤其是结合原著中的细节来看,她一定会恨不得将那道人碎尸万段,就因为她在那个悲剧的夜晚中表现得格外迎合。
当时的情况是小龙女目不能视,因此不知接近她的到底是谁,只是在确认了对方脸上没有胡须之后就断定那人不是欧阳锋,在她的印象里,在场的男子也只剩下杨过,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杨过,竟也没了抵抗的意思。
所以当初的那一刻她有多投入,在得知真相之后就难免有多痛苦,所以在读者的视角看来,金庸多半是要让小龙女上演一出复仇的戏码了,可事实呢?
并非如此。
小龙女在得知真相的当晚就有机会杀了甄志丙,甚至甄志丙都已经主动求死了,她却迟迟不肯下手,如果这一次还可以用“真相来得太过突然,小龙女脑海中万念俱灰,无法正常思考”来解释,那她后来在重阳宫里再次放过甄志丙的决定就着实让人不解了。
(甄志丙剧照)
小龙女在重阳宫以一敌多,金轮法王抓准时机要取她性命,幸亏甄志丙挺身而出挡住了法王的杀招,而此时的小龙女看着身受重伤的甄志丙居然也有了几分怜悯之心。
当杨过赶来之后,原本以为她会向杨过倾诉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难,继而让杨过为她报仇,结果她反而劝说杨过不要报仇。
书中只道:“小龙女向他凝望片刻,但见他道袍上鲜血淋漓,脸上全无血色,不由得万念俱灰,颤声道:‘过儿,我的清白已为此人玷污,纵然伤愈,也不能和你长相厮守。但他……但他舍命救我,你也别再难为他。总之,是我命苦。’”
且不论小龙女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听到她这话的杨过多半是心碎欲绝,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亲口说出“她被人毁了贞洁,却不让自己向那毁她清白的人复仇”的说法?
(杨过、小龙女剧照)
尽管金庸没有细写杨过此时的感受,但以“人之常情”来分析,他自然是无比痛苦的。
若杨过再回想起当年小龙女要杀自己的场景,就难免更加心痛了,凭什么?难道杨过在她心中还不如那道人?
或许不是的,多数人都误解了。
三、洞穿一切的黄蓉
小龙女对甄志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莫不是因为那一夜的相处,她竟也对那道人产生了爱意?
不至于,小龙女不至于那么轻浮,她当时表现出的柔情蜜意,都是因为误解了对方是杨过,所以她爱的确实是杨过。
此时她不忍对甄志丙痛下杀手,也确实是因为甄志丙已经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算是还了她一条命。
至于她为何阻止杨过在全真教大开杀戒,那也完全说得通。
不妨让黄蓉来告诉你。
黄蓉与小龙女就有过这么一番对话:“(黄蓉)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妹子,世间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要是你与过儿结成夫妻,别人要一辈子瞧你不起。’小龙女微笑道:‘别人瞧我不起,那打什么紧?’……于是说道:‘过儿呢?别人也要瞧他不起。’……黄蓉道:‘过儿从小在外边东飘西荡,老是关在一座坟墓之中,难道不气闷么?’”
(黄蓉剧照)
黄蓉是洞穿了小龙女的心,她知道小龙女心中只有杨过,她也知道小龙女会做出有利于杨过的事。
所以不让杨过杀甄志丙是什么理由?毕竟那可是全真教的人,也曾是杨过的师门,她如何会愿意因为自己的清白一事而让杨过背负起“欺师灭祖”的骂名?
至于当年她为何舍得杀杨过,也确实是因为她单纯至极,只想履行承诺,后来她让杨过放过甄志丙,反而让读者看到了这个角色从“仙女”到“凡人”的转变,她倒是多了几分人味儿,这个角色的形象也更加饱满了。